酸涩粘腻的气味标记整个房间。
昼夜混沌,早就失去了它规划生活的作用,我下意识的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小棕瓶和 小勺子,盛出晶体,放在蜡烛下燃烧,勺子下面渐渐变黑,细腻的泡沫在边缘跳跃,我 也渐渐踏实,安心。我小心翼翼的将勺子移开火焰,用针筒收集纯露,我强迫自己盯着 《禁闭》,强迫自己等待沸腾的液体冷却,等待是艰难的,那是它重新在我血管里沸腾 的前戏。“哎呀,还看书呢”阿梅从我手里拿过针筒,她湿漉漉浸满体液的乳房蹭过我的 手臂,这触感,很熟悉,让我想起那次注射过量,半晕厥在堆满发霉碗碟的水池旁,一 只沾满着剩余的残渣,油光发亮,酒足饭饱的蟑螂,沿着我的手臂,滑到我的脸颊,尽 情享用残留在脸颊的呕吐物。
“你刚出来,注意点” 我提醒她,阿梅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啦,让我放纵一下啦。” 语毕,她便翘起肥大的屁股,将丝袜剥离她的腿部,淡淡的脚臭混杂着浓烈的香水味不 可遏制的与空气碰撞。“你不知道哦,他们在里面给我吃不知道什么,软绵绵的,每天晚 上哦,好几个男的一起,就算我以前在曹家渡干啦,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哦。我也没清醒 多少次啦”,阿梅继续嘀咕着“你说那些人哦,不给钱就算啦,还把我送去那种地方, 真是哦!算啦,不说啦,婷,你帮我绑一下。”我拿起丝袜,紧紧缠在阿梅的手臂上,肥 肉在压力的驱使下,把丝袜勒出一座座小山峰,针头插入的一瞬间,浓烈的红血涌回针 筒,像是奖励她的付出。 拔出来的一瞬间,阿梅的眼睛猛地一睁,死死的盯着灯泡,昏 棕的瞳孔像是海上漂泊多日的水手,临死前反射出灯塔的光。
她安静了,灯也灭了。
我蜷缩在沙发,包裹在略微酸臭的毛毯,好似重回温暖的子宫。阿梅颤抖的身体不 停的拍打地板,她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挣扎着想要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被捕捞,在 甲板上挣扎的鲇鱼一定能理解阿梅吧。她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颤抖,“咿。。 咿。。烟”,她像牙牙学语的小孩,挤出了一个字。我不想动,这温暖潮湿的角落把我禁 锢,也许我是俄狄浦斯的化身,但那已经不属于我很久了。阿梅捡起打火机,她颤抖的 手对点烟没有一点帮助,火苗随意的燃烧着她的几缕油腻的发丝,散发着烧烤味。阿梅 乞求的眼睛继续盯着我,没来由的,一股暴虐的欲火席卷我,我想把指甲戳入她浑浊的 眼球,再慢慢弯曲指节,把两个无用的圆球慢慢扯出那细窄的眼皮,像保定铁球一样在手上把玩,最后将捏爆的浓浆撒作结局。我猛地抄起台边的葡萄酒,全部浇入体内,过 度氧化将原本紫红色的液体改造成了棕红色,还有隐约的铁锈味。阿梅的呻吟越来越大, 无声的软弱和绝望吵闹的令我疯狂,我把点燃的烟塞进她的嘴里,青烟驱散了那股酸涩, 我将苟延残喘的烟头摁灭在她被妊娠纹覆盖的大腿,阿梅浑然不知,初中的时候,生物 老师把青蛙钉在木板上,割开皮,用带电的金属棒刺激残留的运动神经,那青蛙跳动的 样子和阿梅浅浅抽搐的大腿相映成趣。我拾起针筒,像注射肾上腺素一样,狠狠的插入 大腿,推入剩下的液体。无数个小虫,在我的皮肤下面啃咬,奔跑,我深陷沼泽,光合 作用喂养寄生在我皮肤的水藻,吸取我的养分。
她安静了,烟也灭了。门被推开了,“来啊~”,那熟悉的声音如赛壬的歌声一般蛊惑我,奶白色的柔光渗入 房间,阿梅的目光像奥丁之箭,锁定我,她也许在说什么,她也许没在说什么,她也许 已经死了,她也许没曾存在过,但早已习惯不幸与失败的她已经没有资格了。我手舞足 蹈,我目眦尽裂,踏入荣光笼罩的虚无,我尝试回头,我尝试退后,但没有衔接的一片 空白让这些尝试化为徒劳。没有他人,没有自我,这里不是地域,这里是天堂!我的感 官第一次失去了刺激,我尖叫,我奔跑,我创造生命,在地上手淫,我打破我的形象, 指甲抠入肋骨,粗糙的伤口流出活力,语言失去意义,自由动脉的血呛入喉咙,我像阿梅一样,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我知道,在尽头那处,它回来了,我又重新有了资格。恐慌却像蠕虫附着上我的意志,第四维度的泯灭标志着我失去了存在的资格,我的本质子,我撕开愈合的伤口,它出现了,但它又离开了,我刺入柔软的隔膜,它出现了,但榱崩栋折,我狂舞,我大笑,比这白光还要赤裸,我的思想比泔水还要恶臭。它藏在哪里,凝结的血液残留着它的影。
它又离开了,我抽出我的肋骨,祈祷着典故能做它的容器,但它又溜走了,我面目全非,无处可藏,它也许真的离开了。 我想到了母亲,只是一个名词,没有脸,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比那烟灰般的意志还要渺茫,却在这一刻蹦入我的脑海。
[1]十二步项目是一个通过一套规定指导原则的行为课程来治疗上瘾的项目。该课程可以概括为六方
面。
⚫ 承认自己已经上瘾,无法自控
⚫ 相信有一个更强大的力量可以给予我们改过自新的能量 ⚫ 反省自己曾经的过错
⚫ 为曾经做出的伤害做出补偿
⚫ 将新的行为方式运用到新的人生
⚫ 帮助其他仍然在与毒瘾抗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