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
HUI Yanling
「上週叫大家都準備一篇關於自己家人的作文,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今天的班房看起來有些雍擠。
適逢父親節的來臨,老師便給予我們一篇關於父親的作文課題,並邀請一眾家長出席,好讓同學們表達他們的感激之情。
因此,不少同學都趁著是次機會,花盡心思去撰寫一篇驚天動泣的文章,有多感動得多感動,有多煸情得多煸情。盼望著能夠成為全班最好的佳作,及賺得父母欣慰的目光。
班房裡充斥著熾熱的氛圍,小伙子們都急不及待地等著比老師點名。
「那麼,我們先歡迎第一位同學分享他的文章吧!就。。。巫臻月同學!」
。。。
我心頭一緊,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得到老師「青睞」,一下子就被點上名字。
「好呀好呀!臻月!加把勁呀。。。加把勁!」
背後傳來一把興奮不已的聲音。
大家立刻探索聲音的來源,只見一位中年男士臉上掛住大大的笑容,手舞足蹈地喊著我的名字。
如此舉頭,引得大家竊笑,更有些家長帶著懷疑的眼神,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沒錯,他就是我的爸爸,巫明。
看到他的一如既往的笑容,緊張的心情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於是我就走向演講台上,準備演說。
「大家好!今天我要說的故事是這樣的。。。」
「臻月!要起床了哦!」
我是巫臻月,今年七歲,就讀小學二年班。
家裡只有爸爸與我,我們住在一間不大不小的屋子。聽爸爸說,小時候體弱多病的媽媽幾經辛苦誕下了我後,不久就去世了。因此便剩下我倆相依為命。
故此爸爸很愛我,連同媽媽的份兒,傾盡他所有的愛意來照顧我。
我亦很愛我的爸爸。
───只是,我的爸爸與其他爸爸有點與別不同的地方。
我的爸爸在一間水族館內工作了十年,他說他很喜歡海洋生物。看那些魚啊水母啊在水中自由自在游泳的姿態毫不羨慕。然而十年當中他亦只是擔任著雜務的角色,負責清潔和整理雜物等簡單的工作。他非常盼望有天能夠得到成為海豚訓練員,與可愛活潑的海豚們一同嬉戲。
小時候爸爸要兼顧工作和照料我,十分辛苦。因此經常帶我到工作的場所去。當我們看得比起魚更大型的生物,譬如魔鬼魚、鯊魚時,爸爸總是比我有更大的反應,雀躍得高聲叫誦,每次如是。
「看!臻月!這是魔鬼魚呀!」
「它的尾巴真的很長很長!長過。。。長過萬里長城啊!」
「魔鬼魚的鬼臉。。。是這樣的!」片刻他就造出一副臉容扭曲的模樣逗我笑著。
初時我不以為然,覺得爸爸對海洋生物的喜愛真是超乎我的想像,而且我很喜歡這樣富有童真的爸爸,能夠給予我這麼多的快樂。
除了觀賞海洋生物外,爸爸亦很喜歡睡前講故事給我聽。
「爸爸,今天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講『小蝴蝶和小甲蟲』的故事啊?」
我依偎著父親,以一副懶洋洋的姿態說道。
「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小蝴蝶和小甲蟲』!這個故事。。。是最好的!」
「不錯!。。。是最好的,臻月,你還真是決定了一個好選擇!」
於是爸爸揭起故事書就娓娓道來的讀誦:
『小蝴蝶,小蝴蝶。
穿著美麗的衣裳到四處遊。
有一天,小蝴蝶飛啊飛,飛到叢林中。
看到綠色的葉子上,
有隻由紅色和白色斑點充滿著的生物。
小蝴蝶就問:你是誰?
小甲蟲就說:我是小甲蟲。
小蝴蝶問道:為什麼你和我不一樣?
小甲蟲回答:因為上帝使我們不一樣,讓我們成為朋友。
於是小蝴蝶和小甲蟲便成為了好友。』
「讀完了!」爸爸興奮地把故事書合上。
「爸爸,為什麼蝴蝶有不同顏色呢?」
「那是因為它們想變得漂亮啊!」
「那麼為什麼小甲蟲只有紅和白兩隻顏色呢?」
「那是因為。。。因為它們不需要變得這麼漂亮啊!」
「那麼飛蛾呢?為什麼飛蛾都只有很簡樸的色調?」
「那是因為。。。」
爸爸嘀咕了好一會兒,都未有明確的答案。
當我愈來愈大時,我發現爸爸不能再如以往一樣,輕易以舉地回答我的問題。
小時候,我總是認為爸爸就像世界百科全書般,能夠解答我任何的疑惑。
譬如說太陽早上出現、為什麼大樹是綠色的、為什麼小兔是蹦蹦跳而青蛙是呱呱叫。
面對我無盡的疑問,爸爸都能夠迎刃而解地解決。
可是隨著時間的逝去,我心中懷著更多更複雜的問題時,爸爸卻在面對時顯得有點束手無策。
然而,我仍然很喜歡爸爸,因為他不像其他爸爸一味兒敷衍了事。我很喜歡看著他絞盡腦汁去想著一個最好的答案時的模樣。這讓我感受到爸爸對我的重視。
「爸爸,」就在爸爸陷入煩惱不堪的境況中,
我問道:「不如再讀多一次這個故事給我聽吧?」
「再來一次嗎?」爸爸從剛才灰暗不已轉化成熱熾期待的眼神詢問著我。雖然我早已掛著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巴不得早點投入周公的懷抱裡。然而爸爸手舞足蹈地等著我的回覆,我又怎麼捨得拒絕他呢?
「對呀,你說好不好?」
聽到我的回覆後,爸爸燦爛的笑容再次在臉上展開,急不及待地再次細味著這個故事的樂趣。
爸爸溫暖的體溫抹去了黑夜帶來的寂靜,他的喃喃細語是我聽過最好聽的搖籃曲,只有在爸爸的懷中我能夠不怕睡夢中的夢魘、不怕明天的憂慮,安然入睡。
盼望這樣溫馨滿載的晚上能夠一直維持到永遠。
我向上帝這樣祈求著。
今天我邀請了數位平日與好交好的朋友來到家中玩耍。
正當我們玩得興致高昂時,爸爸亦恰巧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
「臻月,你帶朋友回來了嗎?」
「是的爸爸,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好啊好啊,歡迎你們!」爸爸笑得合不攏嘴,手肩亦不自然地擺動。
同學們都好像被爸爸的模樣有點兒嚇倒,但基於禮貌的緣故,強行擠出一副笑容向爸爸問好。
「你們要喝茶嗎?還是要喝可可?我很喜歡可可!它非常甘甜,好味道!」爸爸熱情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屋內尷尬的氛圍而減退,並熱烈地招待著同學們。
「那麼。。。叔叔我要可可。」
「那。。。那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啊!」爸爸一邊笑道,一邊不安份地扭動著他的手指。
「那我也要可可!」
「這。。。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爸爸再次回答。
「我要茶便好了。」
「噢。。。不管怎樣,茶。。。熱茶也是個好的選擇!」
確認了所有人的選擇後,爸爸就像興奮不已地踏著腳,走往廚房的方向去。
同學們以一副疑慮的態度四目交投,無聲的動作卻蘊藏著一些不好的隱喻。
我對這種沈默且尷尬的氣氛再也按耐不住,於是我就問道:
「怎麼了?」
「啊,沒有什麼事,」同學欲言又止地再度說,「那個,臻月,你不覺得。。。」
「不覺得什麼?」
「你不覺得你的爸爸。。。好像有點。。。奇怪?」
他的輕聲細語此刻就像閃電一般擊斃了我的心。我一瞬間收回我震驚的臉孔,繼而努力以一副冷靜的模樣回答,
「有什麼奇怪?」
「他說話就是有點兒生硬吧?以及用詞貧乏,感覺好像小朋友一樣。」
「對呀對呀!」另一位同學亦相繼插嘴,「而且他的肢體動作很奇怪啊!那雙手總是奇特地扭動著,總不能安安份份地靜下來。讓人看著心煩呢!」
「還有他經常重複說什麼『好選擇、好選擇』,我只是決定喝什麼飲料,用不著用到選擇這個詞語吧!」
想不到同學竟然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爸爸的模樣和說話方式,而且更離不開「奇異」這個字眼。
奇怪?奇異?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我爸爸。
爸爸只是比平常的爸爸更愛玩更活潑,憑什麼這樣打量和批評我的爸爸呢?
想到這裡,我再按不著我的憤怒,一氣之下,我就拍著桌子喊道,
「夠了!」
同學們似乎被我的氣勢所嚇倒,前一秒仍然爭上不下的討論一下子比我的怒氣撲熄。
「我想你們今天都累了,不如你們先回家吧?下次我再招呼你們。」
我擠出最後一道笑容來掩飾我的失落。
同學們你眼望我眼,唯唯諾諾地附和著我的建議。不消幾分鐘,他們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正當我還在回想著剛才同學們的說話,廚房突然傳來「哐啷」一聲,把前一秒陷入無盡思考的我拉回現實。我立刻提著腳步到廚房裡看看爸爸有沒有出了情況。地上佈滿了泥色的可可粉,爸爸以一副驚慌的神情看著我。
「可可粉。。。跌下了。。。」
幸好不是什麼大事情,我舒了一口氣,然後走去擁抱著失落的爸爸說道:
「不要緊的,爸爸。同學們剛才說家裡有事,下次再嘗爸爸的可可。」
聽著我的安慰,剛才臉容被烏雲密佈俺蓋著的爸爸,再一次笑顏逐開。
「是嗎?是嗎?下次我再沖給你的朋友喝!下次!」
爸爸用力地抱緊我,我亦撫摸著他的頭髮安慰著他。
可是,剛才同學們說的話卻在我腦海裡久久也揮之不去。
睡完一覺,我就把昨天的苦惱全都拋諸腦後,洗漱一番精神更加愈發愈爽利。打從心底裡的期待和歡樂讓我嘴角不其然地向上。今天是久違了的假期!爸爸今天計劃和我到鄰近新建的公園裡大肆玩樂一番。因此從早上開始我倆都興致勃勃地期待著待會兒的節目。
「公園~公園~那是多麼快樂的地方~」
看來爸爸的心情也是十分高漲,鼻子一邊哼著愉快的曲調,一邊牽著我的手打轉。愉快的氛圍亦令我確切地感受到當下的幸福。
「希望今天可以一直這麼快樂!」我向爸爸說道。
「嗯!我們會很快樂、很快樂的!大概有。。。三個比薩多的快樂!」
說道,我們互相都哈哈大笑起來。
終於到達新建的公園,新穎的設施多不勝數,整個環境都充斥著小朋友的歡笑聲。七彩繽紛的設備讓我們看得都眼花撩亂。我們先玩了滑滑梯,迂迴曲折的滑梯讓我們樂透極了!接下來我們一股兒坐上了搖搖板,可是我在敵不過爸爸的重量之下,一下子被爸爸彈到半空之中,毫不刺激。我們一鼓作氣地玩了許多個遊玩設施,非常高興。
「臻月!臻月!我們還沒有玩鞦韆呢!快點過來啊!」
在公園的爸爸,除了年紀上的差異外,他的行為舉止和活潑好動的小孩沒差!甚至更勝於小孩的體力。對比起我上接不接下氣的模樣,他內裡蘊藏著無窮無盡的體力,真讓人哭笑不得。
「等等我。。。爸爸!」我用有心無力的語氣回答著他。
鞦韆果然是最受孩子擁載的玩意,從遠處已經可以見到車水馬龍的隊伍。看起來排隊時間花費不少,卻無礙爸爸的決心。於是我就趁著這個空檔稍歇一會,補充體力。
過了二十分鐘後,我們終於排到隊伍的前端,爸爸此刻的眼神更是愈發期待,燦爛得好比夜晚懸掛著星星般綻放光彩。鞦韆上的孩子下來了,正當我們想接著鞦韆的繩子時,爸爸卻遭受到一位跟我差不多同齡的孩子阻止。
「喂!你要坐上去玩嗎?」小伙子帶著疑惑的眼光,擺出一副不客氣的態度質問爸爸。
爸爸先是十分愕然,再回答:「對啊!我。。。我要玩鞦韆!」
「為什麼你這樣一個大人要玩鞦韆呢?都老大不少了!」小伙子看著爸爸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更加咄咄逼人地說道。
「我。。。我要玩!我排了很久!我很想玩鞦韆!」爸爸亦因此要激動起來,手腳都開始隨之然激烈的扭動。
「對呀!我們都排了很久,為什麼爸爸不能玩?」
後面的人亦因此紛紛加入討論,一同把矛頭指向爸爸,指責著大人不應該佔用兒童遊玩設施,氣氛更一度鼓躁起來,場面隨著爭吵而氣溫急升。
那個小伙子不夠我們說,竟然大聲地呼叫著
「你這個怪胎!」
爸爸的眼神突然靈光一閃,這個字眼實在對他來說過於敏感、過於冒犯。於是他做出了十分衝動的行為──他的手一下子就推跌了那個撩事鬥非的傢伙。而那傢伙在毫無預警之下比人推倒後,更是不爭氣地大聲哭泣。
這下好了。。。全場的目光都投射在爸爸身上。本來十分吵鬧的公園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充斥著十分難聽的哭泣聲,以及尷尬的氣氛。
「我。。。我。。。」在眾人充滿著逼迫和惡意的目光下,爸爸看上起來十分不習慣。他喃喃自語說了一些含糊的話,臉紅得發透了。
「我。。。我只是。。。嗚!」這個場面讓爸爸再不能待著了。他突然就跑了出去。片刻過後我才反應得來,我立刻追了出去,生怕爸爸有什麼危險。
爸爸步速真的不能小看,一下子我就丟失了他。在追逐了一會兒後,我決定讓自己停下腳步,稍歇一會。然而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我仍然不見爸爸回來的蹤影。站立於茫茫人海當中我驟然失去了依伴。到底我仍然留在原地等著爸爸?還是先自行回家?我躊躇於這兩個選擇當中,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兩下。我轉過頭看,卻發現一個陌生的臉孔。
「小孩,你的父母呢?你獨個兒嗎?」
是一位善意的女性,她臉上掛著不解的神情詢問著我。
「我。。。我剛才與父親走失了,所以我在想這裡等著他。」
糟糕,我比人逮著了。如果這個是一個壞人怎麼辦呢?
心裡面驚慌失惜的我,歇盡全力保持外在不慌不忙的樣子。因為這樣才不容易給別人有機可乘。
「原來這樣,其實我是兒童福利署的職員。那不如我跟你先去對面的警局報案,才思索如何聯絡你的父親吧?」女士一邊唸道,一邊展示她手上的身分證明文件。警局就在肉眼所見到的距離,於是我深信不疑地跟著這位女士到警局裡,等著爸爸的消息。
最後警方接到消息,原來爸爸早已回到家中,驚慌不已地尋找我的蹤影。
在福利署和警方的護送下,在黃昏時分我亦都順利回到家中。
打開門的片刻,爸爸立即衝上來,給了我一個溫暖且用力的擁抱。
「噢!臻月!是臻月!我。。。爸爸我。。。對不起!」
我把手放在爸爸的背上,試圖安撫著他。我才發現爸爸的背上沾滿了濕濡的汗水。
他一定找了我很久吧,我心裡這樣想著。
「先生,我有些說話想跟你談談。」那位福利署的女士以凝重的語氣向爸爸說道。
「根據本署的記錄及調查,我們發現先生你自身的智商年齡只有一般小孩的九歲左右。」女士有點哽咽地說,「換言之,我們恐怕你沒有照顧臻月的能力。」
爸爸似是而非的眼神看著女士,回答說「那。。。是什麼?」
「我們認為,你,不能,跟,你的女兒,一起生活。」女士嘗試以簡單直接的方式跟父親溝通。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跟臻月。。。一起生活啊!」爸爸明白了女士的用意,抵抗的心情隨之以生。他的肢體動作比一般更為激烈,說罷更一度坐在地上哭訴,就像一個小孩得不到心愛的玩具時鬧脾氣的模樣。
「對不起,我們要先再作評估,以及依照著臻月的意願,再決定你可否照顧孩子。」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臻月離開我!我不要呀!」爸爸情緒愈發愈激動,甚至不顧旁人目光之下開始哭鬧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為什麼呀!」
月亮高掛在吞噬一切的黑夜之中。
爸爸隨著時間的推移,情緒也平伏得不少。可是雙眼通紅的他,獨個兒坐在床邊喃喃自語,恐怕剛才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時之間未能接受。
為了爸爸能夠精神抖擻的我,把我們一向閱讀的床邊讀物拿了起來說:
「爸爸,可以講故事給我聽嗎?」
爸爸看到我的笑容以及那本故事書,驟然笑顏逐開,大聲說好。
「。。。於是小蝴蝶和小甲蟲便成為了好友。」
爸爸把故事內容說完,默默地把故事書閉上。
這次的我沒有立即睡著,我沈思了好一會兒,問道爸爸:
「爸爸,是上帝要小蝴蝶和小甲蟲成為好友的嗎?」
「對啊!是上帝要他們這樣做!」
「那麼,」我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上帝要你變得這麼不同嗎?這麼特別嗎?」
爸爸聽到我的疑問,一言不發,雙眼逐漸紅了起來,看著就像一副快要哭的模樣。
「對不起。。。我。。。對不起。。。」爸爸的哭腔讓我於心不忍,我立刻解釋:
「不是的爸爸,不是的。」
「別人的爸爸都不會跟小孩到公園裡遊玩」
「別人的爸爸都不會讀故事書給小孩聽」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有你這個與別不同的爸爸」
聽罷,爸爸露出一份不可思議及愣然的樣子。他仍然哭了。
不過,
這次他是一邊笑著,一邊流下眼淚。
「就是這樣,我的故事就到此結束。」
說罷,剛好我和爸爸的眼睛就對上了。
爸爸給予我一個寬容且燦爛的笑容。不知道爸爸對我發表的文章理不理解,但我相信愛意能夠細說一切,溫暖一切。
感謝爸爸,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有這個與別不同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