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遊戲開始
「叮叮噹叮!」
鈴鐺尖銳的聲音把我從夢中驚醒,但我睜開眼看到的不是有點發霉的天花板和裝滿蟲子尸體的吊燈,而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樹林。這片樹林安靜得不尋常,沒有蟲鳴的聲音,也沒有鳥兒的歌聲,我伏在草地上,卻嗅不到半點小草獨有的清新氣味,大樹拔地而立,一棵棵排列得井然有序,樹蔭下滲出一絲絲陽光,我卻感受不到陽光暖暖的溫度,難道我把聽覺、嗅覺、觸覺都丟失了?
我想想都覺得害怕,應該不會吧!
為了測試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我鼓起勇氣,一巴掌甩到自己的臉上。
「啪!」
「啊!好痛!」我捂住左臉,臉上還有刺痛刺痛的感覺。
好吧,看來不是在做夢了,但至少我知道我的聽覺和觸覺都還在。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我被綁架了?」一連串毫無頭緒的問題,令我沒有喘息的空間,焦慮不安的感覺擾亂了我的思緒。
我本能地躲在一棵樹後,抑壓著內心的惶恐和不安,冷靜地窺探身邊陌生的一切,並嫻熟地在樹上刮下記號,好讓我可以找到回來的路。
在密密麻麻的樹幹之間,我隱約看到遠處有一間小木屋,說不定裡面的人可以幫助我。
我小心翼翼地往著木屋的方向走,生怕這片樹林裡會有什麼機關、陷阱、埋伏。眼前這間殘舊的木屋看起來就像小矮人的家,只是住在裡面的人恐怕並不是善良的公主和七個小矮人,我必須要提高警覺,說不定這裡是壞人的巢穴。
透過窗戶我看到一位女孩捲縮在墻角抱頭大哭。
女孩穿著白色碎花裙子,身形瘦小,亮黑的秀髮綁著一條及肩的馬尾,露出白皙的脖子,她應該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吧。
狹小、雜亂的屋子一眼就可以看清,裡面凌亂不堪,就像被強盜洗劫一空一樣,櫃子抽屜都被打開了,書本、碗碟、擺設散落一地,屋內一片狼藉。房間裡除了雜物和破爛的家具,就只有女孩一個人。
「這裡是她的家嗎?她的家人呢?」我心裡想著。
我輕輕的敲了一敲窗戶,女孩轉個頭來,她一看到我就激動得衝過來,對著我大喊大叫的,但我隔著窗戶我完全聽不到她說話的聲音,只看到她在瘋狂地比手畫腳,好像在做默劇表演一樣。
「我聽不到你說話!」我大聲喊,清楚地、誇張地說每一個字,手一直在空氣中筆畫,希望她能看懂我說的話。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經過這裡,他大概會覺得我是瘋子吧。
她一邊指著在另一邊的木門,一邊瘋狂拍打著玻璃窗、拉扯著鋁窗把手,但窗戶紋絲不動,看來她是想把窗戶打開,我馬上幫忙把窗推開,可是窗戶被卡得非常緊,無論我多用力推,都依舊打不開,完全不動。我看著原本十分著急的她慢慢平靜下來,臉上帶著一絲迷惘和絕望。她望著我,眉頭緊皺,眼神空洞、飄忽,蒼白的嘴唇微弱地說了一句:「救我。」說罷,我看見她晃了一下,隨即不支倒地。
我終於看懂了她的唇語,「救我」,她應該是被困了,我立刻繞到屋子的另一邊,來到木門外。
這道門比我還要矮,深褐色的門身破舊不堪,門角都嚴重磨損,可以偷窺到屋內的情況了,門上裝嵌著一個生鏽的把手,門鎖鏽跡斑斑。這樣的門應該很容易就可以撞開吧!我打算像警匪片裡威風凜凜的警察一樣,訓身把門撞開,來一段英雄救美的橋段。於是我退後了幾步,準備好助跑的空間,目光瞄準木門。
「嘿呀!!!」我用盡全身的力,以最快速度衝向木門。
「啪!」
「好痛!」門居然沒鎖!我撲了個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我感覺到我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這強大的衝擊力震碎。
「嘭!」木門突然關上。
「是誰?!」我大聲吆喝道,但沒有回應。我馬上去拉門,想要抓住疑犯。
「奇怪……」門拉不動,在短短的幾秒鐘內被緊緊地鎖上了,不管我如何拉扯、衝撞,它都絲毫不動。
我轉身去看看女孩,她還有呼吸,大概是害怕得暈倒了吧。我把她扶到墻角,讓她可以靠著墻躺著。
「醒醒!醒醒!」我輕輕搖她的手,想要叫醒她,但沒有反應,好像累了好幾天後昏睡了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我現在要做什麼呢?就一直在這裡等她醒來嗎?
「叮叮噹叮!」屋內突然響起清脆的鈴聲,跟剛才把我叫醒的鈴聲一模一樣。
鈴聲餘韻還未停下,屋子裡就突然刮起了大風,房間的東西被吹到胡亂飛舞,我張開手護著女孩的身體,不讓亂飛的東西砸到她,狂風讓我睜不開眼,我低頭閉起了眼睛,等這股奇怪的風停下。
屋裡面居然會刮起風,這是到底什麼屋啊?是在玩「大風吹」的遊戲嗎?
閉上眼睛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的背被不同的東西砸到,硬的、軟的、大的、小的,好像被挨打一樣,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瞇起眼嘗試尋找這個「吹風機」的開關,但除了漫天飛舞的雜物之外,就沒有發現任何開關、遙控之類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風就突然停止了,我張開眼睛環顧四周,房間依舊雜亂,「奇怪,屋子好像變小了……」我心裡想著。
這是不可能的,屋子怎麼可能會變小呢?肯定是我眼花了!我抬頭瞄了一眼天花板,看到一行淺黃色格子,格子內還有一條橫線在閃爍,就像遊戲裡讓玩家輸入通關答案的框格一樣,究竟是什麼回事?我們真的是在玩遊戲嗎?
正當我滿腦子疑惑的時候,那股離奇的大風又再刮起,狂風吹起了塵埃、木削,讓我睜不開眼,我再次閉上眼睛,然後用身體擋住女孩。
過了大概1分鐘,風又停下了,我揉一揉眼睛,朦朦朧朧地回頭,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東西——房間又變小了,真的變小了!
木樑被壓到變形,老木櫃就像廢紙箱一樣被擰碎,每一次風開始刮,房子就會變小一點,要是那股風又再刮起,那我和女孩的命運豈不是就像老木櫃子一樣,會被壓得體無完膚了嗎?
「怎麼回事?」我站起身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把門撞開,但這扇破舊的木門卻頑固得像是用鎢鋼鑄造的,我發了瘋地衝撞木門、撿起球棒砸它、用老木櫃子的鐵門把去撬它,但它卻紋絲不動。我接著去拉窗戶,拿起球棒去砸玻璃窗,可是不出意料地,這扇玻璃窗也跟木門一樣,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用頂級的強化玻璃做成的嗎?質量也太好了吧。」我還有心情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開著無聊的玩笑,我終於能理解剛才女孩從激動變成絕望的心路歷程了。
現在的我們就像籠中被把玩的困獸,誰也逃不出玩家精心設計的牢籠。
無計可施的我無力地軟倒在地上,回想起自我醒來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麼的不合邏輯,恐懼和絕望的感覺在逐點擊潰我的理智,把我逼瘋。
風又開始刮了,木削又輕輕地隨風飄起,地上的書被風吹到不停在翻頁,突然間,我的腦海中閃出一串字母——COUNTESS(女伯爵)。我下意識地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幅畫,在看看四周,房間裡所有的東西不是被壓碎了,就是被吹散了,除了那一幅畫,桌子都快要被摧毀了,它還依然穩穩地安放在上面。
我頂著風站起身來,走向桌子,拿起那幅畫,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刻著古老圖騰的銅色畫框裡是一位面無表情的高貴女士,她銳利的眼神一直在監視這房間,看著將要被壓扁的我們,這是一幅6X4寸的油畫,一點都不起眼,但筆跡非常細膩,連皺紋都描繪得十分仔細,油畫顏料的凹凸不平也讓這位女士看起來更有立體感,是一幅精緻的佳作,畫中的女士穿著低調雅緻的中世紀歐式套裝,脖子上掛著工藝精湛的寶石項鏈,我猜她應該是一位女伯爵,所以COUNTESS女伯爵會是答案嗎?
「COUNTESS!」我猶豫了一下後,大聲喊出,英文字母一隻一隻填滿天花板上的黃色框格。
「叮叮噹叮!」
「關卡一測試完成。」屋內突然響起商場廣播一樣的錄音,然後風停止了,門「噠」的一聲,自動打開了。
「為什麼我會知道答案?這個聲音又是誰?」
來不及慢慢解答內心的疑團,木門有可能隨時再被關上,我抱起女孩,衝出屋外,一直向前狂奔,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像一頭脱韁野馬,竭嘶底裡為生存狂奔。